作者 :苏暐盛  Saw Wei Sheng 

学号 :20631 

班级 :JR3Z7 

标题 :光

《光》

(本文改编自真实事件)

他大抵是真的累了,竟看见一丝光线穿过乌黑的夜帘,J的眼眶旁圈着泪,红润的双目全是泪斑,却抵挡不住他坚定的眼神。年老体衰的沙发依旧平常,只是看起来少了些什么。噢,他不在这儿了,父亲以前总爱斜躺在沙发,望着电视机坠入梦乡。,瞧,相机里有他和J的合照呢,那时J还好小、好小,总爱问一个问题:“What is a father?”

2012年6月8日

“What is a father?”,“我说过好多次了,父亲是爱你、疼你、呵护你的好爸爸。”老师带着不耐烦的语气回答道。

他并没有真正的父亲,家里有时会出现这样的景象:那个男人把他妹妹拉进地下室,在门锁上之后,歇斯底里的叫喊声破坏了家里的宁静,J的家人小心翼翼地、像是做错了事一般从橱柜“偷”出两三片饼干,那是一顿多么丰盛的夜宵啊。没人知道妹妹经历了什么,只是她现在看到地下室都会呕吐。

2015年1月2日

总会好起来的,会的。那个男人终于被抓走了,可是小小J和他的家人并无一分喜悦之情:母亲承受不住过大的压力,与那个男人离婚了;小小J又怎知道什么叫离婚,什么叫孤儿院?在孤儿院的那段时间,身为长子的他得照顾弟弟,无形的行囊压垮了他瘦小的身子。渐渐地,他变得沉默寡言。那曾是小小J生命里最黑暗的一段时光。朋友的鼓励、院长的呵护,也无法打开他的心房。直到那天,一辆吉普停在孤儿院门前,J斜眼瞥了一下,那个男人高挺的翘鼻下,两片厚实的红唇朝J微笑,于是J便有了所谓的“father”。

2018年8月2日

斜阳透过落地窗笔直地射在他们的身上,电视里的章鱼哥慌张地跳了起来,J的笑容像春风一样明媚。他好久、好久没有这样笑了————那是他第一次体验到幸福的感觉。只是当班里的那个小胖子抬高声量:“瞧,谁有两个父亲”,心还是会像被针刺了一般。J不怕,因为他知道有父亲在,这个年级的他已学会忍让,学业也如大鹏展翅般突飞猛进。可上天就是看不惯他,反正命运啊,上天安排的最大嘛。

2020年8月7日

“担心什么?感冒而已”

“男生怕什么小细菌?”

“脸书说的,口罩没用。”

身边的人都是这样告诉J的,可当他见到超市里的物品全像失踪了一般、诊所外排起的人龙可绕地球三圈时:

他知道事情变得不对劲了。

2020年12月15日

随着救护车的鸣笛声逐渐变小,跳动的两个颜色也消失在眼前,J才甘愿进屋。一张纸斜躺在餐桌上:父亲的冠病检测报告上,它的身上站满一堆密密麻麻的小字,众人却把目光放在那短短的两个字:阳性。“没事的!没事的!一个小病而已,会恢复的”J这样安慰自己,可渗出汗的右手与紧蹙的眉头把他的紧张写在了脸上。

J拿起暗灰色的十字架,向着窗外的天空跪了下来,默默向远方祈祷。

我们都希望祈祷会让我们愿望成真。

谁不希望祈祷让我们愿望成真?

2021年1月1日

J的邻居———贝尔斯父子刚从商场回来,跨年的兴奋到现在还未散去,两父子喜悦的神情露于红润的脸上。老贝尔斯把头扭向隔壁,好似想起什么,连忙拖着小贝尔斯进去屋里。

天空惨白。鸦群环绕着家里,仿佛也替J感到悲伤。

当眼泪也流光,或许那才是真正悲伤的时刻。章鱼哥依旧在电视机里跳动、时钟也在摆动它的双手,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。

J讨厌,不,憎恨上天,既然祢连一小块蛋糕都不愿施舍,又何必给予我那曙光?

J觉得可笑又讽刺,我没有父亲,但我有两个父亲。他像是被下了魔咒,回想起父亲时,心脏就犹如被绞一般痛。有人说身体的疼痛分成12级,最痛、最高级是母亲生下新生命时的分娩痛;那么精神的疼痛是不是也分成12级,最高级是看着爱人生命逝去时的痛呢?

他不知道。

J望向窗外,午夜的天空乌黑一片,奇怪的是,依稀有一束光在闪烁,J知道这是为何。

他想起父亲的那句话:总会好起来的,会的。

作者想对冠病死者家属说的话

新冠疫情终将过去,却有些人永远地被留在这里头,这篇文章的主角原型————朱利叶斯·加尔萨(J)的养父便是其一,这个孩子承受了旁人绝对无法承受的伤痛。

当政府宣布国门重开,口罩不再是必戴时,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,因为这宣告了我们已步入后疫情时代。全世界有600多万的人因这场疫情而离开人世,这并不只是冷冰冰的数字,这是几百万的家庭啊!当口罩阻隔的不再是病毒,而是你的至爱,我不知道用什么话来描述你的锥心之痛。

但,我们需要你振作起来,亲爱的,这或许有些难度。

请你相信:当那惨淡的雾色包围了你,远方总有一束曙光在等你的勇敢。因为,

总会好起来的,会的。

(谨以本文献给朱利叶斯·加尔萨以及所有冠病死者的家属)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(1931字)